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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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住院一個星期,韓非傷勢好多了,方楚楚替他辦理出院手續,親自開車接他回家。

一進家門,他環顧周遭,機敏地察覺家裏氛圍不一樣了,「你換過窗簾了嗎?」

「嗯。」她笑著點頭,「窗簾、沙發布,還有房間的床單我都換過了,以前那些顏色太暗了,我想換些明亮繽紛的色彩會好看些,你覺得怎樣?」

怎樣?韓非眨眼。

說實在的,這不像是他的風格,他喜歡黑色或深藍這種比較穩重的色調,這樣才顯得出男人味不是嗎?

現在整間屋子又是紅又是橘又是天藍又是鵝黃的,漂亮是漂亮,不過好像有點孩子氣?

「你是拿家裏當成塗色本在畫畫嗎?」

「你不喜歡嗎?」她嘟嘴。

「也不是不喜歡啦。」

說起來這的確比較像她的風格,她給人的印象就是這麽千變萬化、多采多姿的,一點都不單調。

反倒是之前她只懂得把家裏打掃得一塵不染,卻不敢變動裝潢布置,現在她才真正把這間房子當成自己的家吧!

想著,韓非微笑了,他很高興她在這裏找到了歸屬感。

「你有哪裏不滿意?說出來,我們可以商量。」

她不說會遵從他的意思,而是說可以「商量」,這才像是夫妻啊!這才像是他們共同居住的家。

「看在你沒把家裏弄得到處是蕾絲跟惡心的粉紅色,我就勉強接受吧。」他半開玩笑。

「哎呀!你怎麽知道我接下來就要把墻壁漆成粉紅色了?」她順著他口氣笑道。

「什麽?!」他變臉。

「騙你的啦!」她嘻嘻笑。

他瞪她,佯裝惱火。

她才不怕咧,「怎麽?就許你捉弄我,我就不能也回報你一次嗎?」

他沒答話,伸手一把將她拽入懷裏,不由分說地啄吻她的唇。

「你幹麽?」她一時防備不及。

「這是我的回報。」他正色道。

兩人彼此相視,半晌,同時笑了,空氣中洋溢著幸福的味道。

「現在該做什麽好呢?」他笑問。

「看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?我來做飯給你吃。」

「你要做飯?」

「嗯。」她點頭。

從兩人結婚至今,還不曾在一起吃過一頓快樂的家常飯,每次不是各有心事,就是鬧得不歡而散。

她很想跟他像一般夫妻一樣,在餐桌上說說笑笑,分享當天的一日生活。

「旣然這樣,我們一起做吧!」他仿佛看透了她的思緒。

「什麽?」她一楞。

「我跟你一起做飯。」他興致勃勃地。

「記得那天我親手做早餐給你吃嗎?後來你一點都不賞臉,一口都沒吃,你不曉得我有多難過呢!」

這是在裝可憐嗎?

她聽著他撒嬌似的口吻,旣莞爾又心動。

沒錯,她也記得那天早晨,他做了培根蛋三明治,她卻告訴他自己會慢慢收回對他的愛。

那天,她很傷心,只是她沒想到她的決絕也同樣傷了他的心。

「好,我們來做飯吧!」她接受他的提議,笑得好甜蜜,令他如沐春風。

做什麽好呢?

兩人爭論了半天,各有各的意見,最後折衷決定做奶油培根蛋義大利面。

他負責煮面,她來炒配料,她靈巧地切蔬菜,他笨拙地用單手拌色拉。

好料上桌後,她餵他吃蔬菜,他餵她吃面,她唇角沾了濃郁的奶油醬,他用一個輕柔的吻替她擦幹凈。

飯後,她洗碗,他泡茶,兩人坐在客廳,她搬來筆記型電腦,說要替爸爸跟阿姨的喜宴設計菜單。

「你爸他們真的要辦喜宴?」他訝異。

「嗯,我早就說了要替他們辦的,只是我前陣子……呃,心情不好,所以就一直拖著這件事。」

心情不好,是因為他。

韓非領會她話中涵義,心念一動,不覺從身後環抱她。

她順勢屈坐在他懷裏,將輕薄小巧的notebook擱在膝蓋上。

「阿姨說他們年紀都大了,還辦什麽結婚儀式的很不好意思,想說去做個結婚登記就好,但我說起碼也得邀請幾個親朋好友來家裏吃頓飯吧,她想了想,總算答應我了,我們決定下個周未在家裏親自下廚招待親友。」

「所以你才要設計菜單?」

「對啊!雖然阿姨說會跟我一起下廚,但她可是新娘,當天總不好太麻煩她,我得多出點力才行。」

「是邀請客人的喜宴耶,你行嗎?」他表示擔憂。

「怎麽?」她回眸嗔他,「你懷疑我的手藝?」

「你做給我吃這些家常菜還行,做一整桌的宴客菜,我怕你應付不過來。」

「呵!你敢小看我?」她表示不服氣,粉拳敲了他頭頂一記。

他低聲笑了,俯首與她臉貼臉,親密地磨蹭,「我是不希望你丟臉。」

「才不會呢!」

「你丟臉就是我丟臉。」

「我說了不會丟臉你是聽不懂嗎?」這回她改掐他大腿。

「很痛。」

「就這樣捏一下哪會痛啊?」

「就是痛啊!」

「大男人這樣耍賴你才丟臉咧!」

「這老婆說話怎麽都不懂得給老公留點面子?」

「哼,這個家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要什麽面子?」

「看樣子老公我不教?老婆一下不行。」

「呵!你要怎麽教訓我?」

「這樣……」

話語方落,他的牙己咬上她後頸,像吸血鬼似的貪婪地吮吻她滑膩的肌膚,大手更不安分地從她腰間探進衣擺,攫住那渾圓的椒乳。

氣氛忽然變得很暧昧,她軟嫩的臉頰染成薔薇色。

「我覺得這樣不對……」她細細嬌喘著。

「哪裏不對?」在她頸脖種完萆莓後,他將目標轉向她瑩潤的耳珠。

「感覺……好肉欲喔!你明明受傷了,可是我們不管在醫院還是家裏好像都一直在做這種事。」

「我們是夫妻啊!做這種事很正常。」

「太常做不好吧?會不會影響你傷勢的覆原?」

「笨蛋,你不做才會讓我的傷好不起來。」

「為什麽?」她不懂。

「因為我得自己動手做啊!你說這樣我不是更累嗎?」他的回答好邪惡。

想象他DIY的畫面,她的臉燒得更燙了,體內血流沸騰,如火山爆發。

「韓醫生你真的很壞……」她嬌嗔地低喃,整個人酥軟如融化的巧克力。

他不客氣地吃幹抹凈。

她在做什麽?是否正跟那家夥卿卿我我,做愛做的事?

秦光皓獨自在家喝悶酒,桌上的威士忌酒瓶己空了一半,而他的理智也逐漸城酒精醮得昏沈。

自從韓非受傷後,方楚楚便向他請辭助理的工作,他的經紀人幫他找了另外一個助理替他處理開攝影展的雜務,而他除了偶爾去藝廊晃晃盯進度,大部分時間都把自己關在家裏。

他想著方楚楚,想著大學時自己是如何對她一見鐘情。

那天傍晚,黃昏的夕照映著她靜坐的剪影,意外地闖進他的鏡頭。

她拿著一本書,心思卻不在書上,而在樹梢幾只吱喳吵鬧的麻雀,她看著那些活潑的麻雀,唇畔勾著淺笑,水眸氤氳若霧。

霞光溫柔地拂著她的臉,拂著她含笑的憂傷,她像是很羨慕麻雀們的充沛活力,凝睇的眼神滿是羨慕與愛憐。

她看著麻雀,而他看著她。

從來沒有一個女孩能夠這般無聲無息地占領他所有的視線,她是很美,但並未美到傾國傾城。

她身子太瘦,臉太蒼白,有股病弱的姿態,很不健康。

但就是如此嬌弱柔荏的她,猶如春天的雪崩,宿命地吸引了他。

為什麽?

之後,秦光皓曾無數次想為自己的單戀找一個理由,想了很久很久,只得到一個結論。

因為她不看他。

即便他拿著相機在她附近偷拍了好幾十張照片,即便他後來主動上前自我介紹,直到她加入攝影社成為他最寵愛的學妹,她也從來沒真正將他看進眼裏,放進心裏。

這對他是不可思議的,不是他自誇,從小他便是女生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,個個都傾慕他俊美無雙的才貌。

他從不追求任何女人,因為她們自會追求他。

她是第一個不將他當男人看的女孩。

她說自己心臟有缺陷,隨時會死去,所以對自己發誓不談戀愛,但他知道這只是借口,其實只是因為她無法愛上他。

她不愛他,卻愛上了韓非,當他得知真相時,嫉妒得快發狂。

她在婚禮上拋下他離開,他表面很有風度地給她祝福,其實恨不得親手殺了她和那個膽敢搶走她的男人!

她怎敢辜負他?她可知曉從來只有他秦光皓拋棄女人的分,沒有女人可以這樣對他!

這點,問田曉雲最清楚了。

思及此,秦光皓殘酷地冷笑,從抽屜裏翻出一張忘了燒掉的相片,那是某次他趁她熟睡時拍下的裸照。

她玉體橫陳於床,與白色床單糾纏,形成絕妙的性感畫面。

他沒愛過她,但不否認在她身上得到很大的滿足,她是個尤物,經過調教之後也夠放蕩、夠狐媚。

唯一美中不足的是,她笨到不懂兩人終究只會是床伴關系,硬要對他奢求感情。

「可惜啊,曉雲,虧我挺喜歡你的。」他嘀喃對照片上的她說話,又幹了半杯威士忌。

辛辣的酒精嗆灼喉嚨,他想起她對他說,她願意為他去死,如果他認為這樣才能證明她對他的愛。

然後,她真的死了,一場車禍奪去了她的生命。

至今他仍弄不清楚,那場車禍究竟是單純的意外,或是她有意自殺?

他覺得有些難過,沒想到自己在獲知她的死訊時,竟然也掉了幾滴眼淚。

他本以為自己對她是徹底無情的,原來尚有幾分良心。

他捏著照片,手指撫過照片上田曉雲甜美嫵媚的笑顏。

如果她真的是為他去死,那他承認,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她更愛他的女人了。

而那樣癡戀他的心,竟留給了楚楚……

他忽地笑了,笑聲鋒銳如刀,割破了靜寂的空氣。

如果他註定失去愛他的女人,那他就一定要搶回他愛的女人!

這段時日,韓非因傷勢無法執刀,除了每天固定去醫院巡房,給住院醫生跟實習醫生講解一些臨床經驗,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家裏,正好拿來閱讀最新的醫學期刊和報告,著手寫一篇很久以前便想寫的論文。

而方楚楚也樂得在家當賢妻良母,陪老公休養覆健。

這天,韓非嚷著晚上想吃泡菜鍋,方楚楚看家裏沒材料,趁他專心寫論文時,提著購物袋上附近的超市。

她在超市逛了一圈,照著事先列下的購物清單,買齊了食材跟一些日常生活用品,正欲結帳時,手機響起叮咚鈴聲。

韓非透過line傳簡訊來——

——我還想吃櫻桃。

他像個孩子點菜吃,還毫不羞慚地附了一張可愛的貼圖。

——不早點說!我都己經在結帳櫃臺了。

她嬌嗔地回訊息。

——櫻桃、櫻桃!

——好啦好啦,知道了。

——順便買冰淇淋。

——吼!你是幼稚園兒童嗎?

——要芒果口味的。

——你很煩耶!

謝謝老婆——

大大的笑臉,融化她的心。

方楚楚又追加了兩盒櫻桃、一盒芒果冰淇淋,這才回到櫃臺,買單後,她肩上背著裝得滿滿的購物袋,手上提著一串衛生紙,盈盈走出超市。

從超市到家裏,其實只有短短幾分鐘的距離,但黃昏的夕陽太美,微風太清爽,她不覺放慢腳步,一面欣賞風景。

雖是尋常風光,但或許是她沈醉於甜甜的幸福裏,總覺得一朵花一枝草一盞路燈,看來都格外動人。

她慢慢走著,回過神來,才驚覺公園旁的路燈下,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
「學長!」她驚愕地喊。

秦光皓迎向她,嘴角勾著淡笑,「我終於等到你了。」

他在等她?她訝然,「你等很久了嗎?」

「嗯。」

「為什麽不打電話給我?」

「我打電話給你,你就會出來見我嗎?」他淡淡地反問。

她怔住,頓時啞口。

的確,自從那天韓非為了救她受傷後,她便沒再見過學長了,就連辭職也只是透過電話告知。

她承認,自己有意躲避他……

「學長找我有事嗎?」

「沒事就不能找你嗎?」他又靠近她一步。

她一震,下意識地往後退一步。

他察覺她的閃躲,目光一閃,表面仍掛著笑。

「瞧你這副樣子,完全可以去演「家有仙妻」了!」

她略略困窘,「學長是笑我像個黃臉婆吧?」

「我不是這意思。」他搖頭,鎖定她的眼神忽然變得深刻。

「你看起來很美,就算背著購物袋,還是很有淑女的氣質。」

他這是什麽意思?即便方楚楚再遲鈍,也不可能聽不出他深情款款的口吻,這令她心驚膽顫。

「呃,學長,我得回去了,我們以後再聊……」

「楚楚,看著我。」他柔聲命令,不許她就此離開。

她斂眸,羽睫輕顫。

「看看這是什麽。」他更溫柔了。

她不覺揚起眼簾,映入雙瞳的是一朵玫瑰,一朵嬌貴純潔的白玫瑰。

「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?如果有一天我要向你道歉,就帶一朵白玫瑰來,這樣你就會原諒我。」

她這麽說過嗎?

方楚楚屏住呼吸,心亂如麻。

不知怎地,她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說過。

秦光皓見她全身凍凝,知道自己這番話收到了效果,他輕聲一笑,傾身附在她耳畔。

「對不起,原諒我好嗎?」

低啞的嗓音撩撥她敏感的耳際,是天地間最極致的魅惑。

「我愛你。」

她倏地倒抽口氣,心弦激烈地震顫。

他用雙手輕輕勾摟她纖腰,繼續用性感的言語勾引她。

「聽見我說的話了嗎?寶貝,我愛你。」

他吐露魔魅的愛語,方唇跟著若有似無地吮吻她玲瓏耳殼,她不禁全身酥麻,宛如電流通過,一陣陣顫栗。

「跟我走好嗎?」他幽幽地對她下咒。

而她幾乎要點頭了,如果不是手機鈴聲乍然響起,她很可能不顧一切地隨他而去。

但鈴聲震醒了她,也震垮了他含笑的俊容。

她慌忙接電話,是韓非打來的。

「楚楚,你在哪裏?」他語帶焦急。

她以為他是催促她回家,更加心虛。

「我就在巷口而己,很快就到家了!」

「不是的,我是想跟你說……」

「我馬上回去!」她沒聽他說,急著掛電話,急著躲開面前這個令她困惑不安的男人。

「學長,不好意思,我老公在催我了,我先走了,再見。」語落,她飛也似地逃離。

秦光皓目送她匆匆的背影,面色鐵青。

他其實是想告訴她暫時別回家啊。

韓非握著斷線的手機,很想保持冷靜,但此刻淩亂如麻的思緒己容不得他細細思索。

他必須盡快解決問題,否則兩個女人就要短兵相接了……

「我說兒子啊,你打電話給誰?站在那邊發什麽呆?」

母親的大嗓門從身後傳來,他震了震,若無事然地回頭。

「沒事,媽,你剛不是急著上洗手間嗎?」

「我上完了啊!」韓媽媽略微尷尬地摸摸頭。

「真是不好意思,大概很少有做媽的一到兒子家就急著上廁所,我實在是忍太久了,呵呵。」

唉,他可沒心情和母親探討這種話題。

韓非暗暗嘆息,「媽,怎麽來之前也不說一聲?我也好到車站去接你。」

「何必麻煩呢?我知道你醫院工作忙,而且我有你家鑰匙啊!我只是沒想到你今天居然這麽早就回家。」

「我今天休假。」

「休假也不回家看媽一下?幸好媽今天自己上臺北來了,否則你打算等到什麽時候才肯來見媽一面?」

聽出母親的怨嘆,韓非感到歉疚,「對不起,媽,我也一直想抽空回去看你,只是……」

他頓住,「媽,你先坐吧!我有話跟你說。」

再怎麽逃避,終歸還是要面對現實。

「要說什麽?」韓媽媽聽兒子的話坐在客廳沙發上,一臉興奮與好奇。

韓非替母親倒了杯熱茶奉上,站在一旁,他深深地呼吸,凝聚坦白的勇氣。

「媽,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,其實我……呢,我……」

「我知道,你跟女人同居了!」韓媽媽笑著打斷他。

他楞住,「你怎麽知道?」

「你當媽眼睛瞎的嗎?我剛進洗手間,什麽都看見了,盥洗臺上有兩支牙刷,還擺了一堆瓶瓶罐罐的保養品,你可別跟我說你會用那些女人用的東西喔!」

韓媽媽笑盈盈,看來對自己發現兒子的秘密感到十分得意。

「還有啊,你家裏這些窗簾、沙發布,我才不相信是你自己選擇的顏色跟款式,一定是女人幫你布置的,對吧?」

「呃,媽猜得沒錯。」他尷尬地扯唇,苦笑。

「說吧,是什麽樣的女孩子?」相對於兒子的窘迫,韓媽媽顯得很樂,氣定神閑地喝茶。

「能夠忍受我兒子的怪脾氣,願意跟他住在一起,一定是個很溫柔賢慧的女人吧!不過你們年輕人也真是的,要是真的相愛就結婚嘛!把人家女孩子吃幹抹凈了卻連個名分也不給,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?媽可不記得我把自己兒子教得這麽壞。」

母親一連串的碎碎念,韓非好不容易才插上嘴。

「媽,我們己經結婚了。」

「什麽?!」韓媽媽震驚。

韓非悄悄捏握了下手,掌心沁汗。

「我跟楚楚,己經結婚了。」

「你結婚了?」韓媽媽整個人傻了。

「那女孩叫什麽?楚楚?」

「嗯,楚楚可憐的楚楚。」

「名字倒是挺好聽的……」韓媽媽沈吟,想想不對,忽地坐不住了,勃然大怒地起身。

「兒子你在耍你媽嗎?我一直以為你身邊沒女人,還急著給你安排相親!你瞧瞧,我連人家女孩子的照片都帶來了,結果你居然……你居然己經結婚了!你結婚怎麽不跟媽說一聲?我還想著給你辦個熱熱鬧鬧的喜宴呢!你、你……」韓媽媽氣得臉色發白。

「對不起,媽,是我不對。」韓非很識相地認錯。「但我不告訴你是有原因的。」

「什麽原因?」

「……」

「什麽原因你倒是說啊!我不記得自己生了一個悶葫蘆兒子!」

「因為她的身分……有點特殊。」

「有多特殊?」韓媽媽狐疑。

「她是……方楚楚。」

「那又怎樣?」

韓非閉了閉眸,明知這一天遲早會來,仍沒有足夠面對的鎮定。

「她是方啟達的女兒。」

「方啟達?」韓媽媽眨眨眼,起先有點莫名其妙,兩秒後,一個念頭如雷劈中她,她當下感到頭昏眼花。

「你是在跟媽開玩笑吧?你說她是那個……那個方啟達的女兒?」

「是。」

「你瘋了嗎?!你忘了你爸是怎麽死的?」

「媽,你冷靜一點聽我說……」

「我不聽、不聽!」韓媽媽整個抓狂,情緒沸騰,近乎歇斯底裏。

「我不相信,我兒子不可能娶方啟達的女兒,不可能……」

正混亂時,玄關處傳來跫音,方楚楚到家了。

「是那女人回來了嗎?」韓媽媽臉色緊繃,憤恨地瞪兒子。

韓非頷首,還來不及說話,方楚楚清亮的嗓音己揚起。

「老公,我回來了!我買了你要的櫻桃跟冰淇淋……」她翩然進屋,乍見客廳僵持的一幕,愕然怔住。

「你就是方楚楚?」韓媽媽厲聲問。

「是啊。」她疑惑地望向丈夫,以眼神詢問他這陌生婦人的身分。

「楚楚,你先回房。」韓非溫聲對她說道,接著拉扯母親臂膀。

「媽,我再慢慢跟你解釋……」

「幹麽要慢慢解釋?幹麽要她先回房?」韓媽媽盛怒,「我現在就要問清楚!」

她是韓非的母親?

方楚楚又喜又慌,她早就想拜見婆婆了,只是苦無機會,今天居然是婆婆親自上門來,她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。

「對不起,應該是我去拜見您才是,媽,我是楚楚……」

「不要叫我媽!我不是你媽!」尖銳的嗓音刺痛她耳膜。

她駭然怔住。

「媽!」韓非在一旁想阻止,但韓媽媽狠狠地甩開他,咄咄逼人地走向方楚楚,在她面前落定。

「你說你是方楚楚?」

她點頭,不明白為何婆婆是這般震怒的模樣。

她做錯什麽了?

「你爸是維新醫院的院長方啟達?」

「是啊……」

啪!

淩厲的掌風劃破了空氣。

方楚楚左臉頰吃痛,未及反應,跟著右臉頰也被賞耳光。

「媽!」韓非驚恐,連忙抱住母親,拉開兩個女人之間的距離,「你別這樣對楚楚,她什麽都不知道……」

「你還替她說話?你被這狐貍精迷昏頭了嗎?明知方啟達害死了你爸,你怎麽還敢把他的女兒娶回我們韓家?你想氣死你媽嗎?想讓你爸在九泉之下也睡不安穩嗎?你怎麽對得起我們韓家的列祖列宗?你這該死的不肖子!」

這算什麽?這究竟是……怎麽回事?

方楚楚凍立原地,失神地瞪著眼前這一幕詭異的戲碼,她爸爸是害死韓非父親的兇手,她是韓家仇人的女兒?

這太荒謬了!這種事怎麽可能發生在她身上?

但雙頰的疼痛那麽明晰,婆婆方才甩她耳光時那燃燒著憎恨的眼神令她悚然震顫。

這不是作夢,是最醜陋的現實——

淚水,無聲地滑過她紅腫的頰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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